晚上八点,林薇握着菜刀剁排骨的力道又重了几分。厨房窗外飘来邻居家《新闻联播》的片头曲,砧板震动震得腕表不断磕碰台面——这只婚后再也没摘下的机械表,表盘裂痕像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生活。
客厅传来丈夫陈明压抑的怒吼:“九九四十五?昨天刚教的乘法表全忘了?!”接着是女儿小雨带着哭腔的辩解。林薇瞥见地砖上蜿蜒的酱油渍正缓缓爬向沙发底,那是半小时前丈夫手忙脚乱打翻的调料瓶。洗衣机在阳台发出蜂鸣警报,而她刚刚晾到一半的衬衫正往下滴水,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潭。
这样的场景在这个90平米的小家重复了三年。当初说好“共同分担”的家务,渐渐变成缠绕两人的诅咒锁链。陈明总在深夜瘫在沙发上嘟囔:“我接完孩子辅导两小时功课,比开项目会还累。”林薇则会盯着天花板数墙纸裂缝:“你以为做饭洗衣拖地是瞬移完成的?”
直到某个暴雨夜,争吵在满地狼藉中爆发。打翻的儿童水彩浸透了新买的羊毛地毯,小雨蜷在玩具堆里抽泣。林薇突然发现,那些精心布置的ins风家居照片,永远定格不了沙发缝里的饼干渣,也藏不住浴室瓷砖发黑的接缝。
转机出现在公司茶水间。林薇偶然听见同事抱怨:“现在找个靠谱阿姨比找对象还难。”“但自从请了每月一次的钟点工,我家那口子终于记得我新烫的卷发了。”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死水。
一次见到旭升家政阿姨那天,陈明眉头拧成了结:“陌生人进家多别扭,再说这三小时能干啥?”然而当夫妻俩下班推开家门时,玄关地垫像刚拆封般蓬松,空气里浮动着柠檬消毒水的清爽。冰箱贴上留着工整字迹:“发现微波炉转盘轴生锈,已用食用碱浸泡处理。”
周末到了,旭升家政阿姨已经在周五下午打扫好卫生,陈明正带着女儿在儿童房组装乐高,林薇敷着面膜翻开了束之高阁的《追忆似水年华》。阳光透过擦得透亮的飘窗洒进来,他们突然看清了那个被忽视已久的事实——所谓品质生活,不是咬牙硬撑的精致假象,而是坦然接纳助力的智慧。
三个月后的结婚纪念日,陈明提前预约了深度保洁服务。当旭升家政阿姨带着五种颜色的清洁布和保洁工具上门时,这对夫妻正带着女儿在迪士尼迎接一场烟花。手机相册里,终于出现了全家人在璀璨星空下毫无疲惫的笑脸。